第670章白纸黑字

李学武撂下闻三的电话就又打给了吉城。

这次耽误的时间久了点，最后是西琳接的。

她那边也是借着先前张万河的势力，在当地也是混的开。

又因为有着老江湖丁万秋的存在，倒也不显得难过。

本就是低贱行业，注意的人少，再加上他们本来的低调行事，以及业务不对个人，也让几人没什么麻烦事。

这个时间接到电话，西琳猜也能猜到是谁。

虽然内心很期待，但接起电话，听见李学武的声音却是有些沉默了。

李学武却是没有在电话里墨迹的习惯，直言问道：“吉城怎么样？山上下来的人看着有变化吗？”

“没有，还那样”

西琳的声音有些闷，这还是李学武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呢，问的却都是业务上的事。

“工作组的效率还是高的”

“还有就是咱们厂几次的乱象总结会议，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看这雷厉风行的，别不是真要开堂问审吧”。

“是不是你！”

“话也不能这么说~”

“这混蛋，借我的钱还给我捣乱”

疯狂往里掺沙子嘛，搞轮休制，搞调船制，一趟船总有不是一个小团体的，安全些。

“那，我这个样的不能有，是你这样的能有了呗~”

姬卫东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免费的晚餐，李学武也不可能免费给他提供晚餐。

“没，等着我拿钱呢”

李学武一副好像记不起来的样子，挑眉道：“我的出行记录处里都有，回头我问问韩雅婷，她兴许知道我去没去新侨饭店，见没见过法国娘们~”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

重要的是，李学武跟姬卫东说的，每艘船，每次出海，都需要调查部出一个人跟着，无论去哪。

“装!继续跟我装！”

小刘有些无奈，笑着送了李学武上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开着往单位走，心里也是胡思乱想着。

还是顾宁上班的时候，见着李学武这副模样，轻声安慰道：“若是觉得累了，就歇歇，或者约黄干他们出去坐坐”。

“扯淡~”

不过他那边因为形势的变化也没有个准信儿，倒也不着急催着李学武，只是提醒李学武，船队的建设一定是要比港务那边在前的。

李学武瞅着这块臭无赖也是没辙，点头道：“那每条船上的家伙事儿你们来提供，大小我不管，翻了船算你们的”。

“说吧~”

李学武转回头看了顾宁一眼，随后见她满眼的担心，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黄干他们没好道儿，跟姬卫东一样，净想着拉我去看外国娘们，我才不跟他们扯闲蛋呢”。

说完从小客厅走进了衣帽间，拆了里面的暗格开始数钱。

“你可真是资本家的心肠啊！”

“嗯？”

李学武横着眼睛看了看他，问道：“这么紧张？你不还要结婚呢嘛，结婚的钱咋办？”

“要论私了，咱们都是兄弟，我能让你为难嘛”

姬卫东用手扒拉着龙吐水的水流，横着眼睛问李学武：“你跟我说明白了，为啥非得让我们的人跟船？”

姬卫东招了招手，道：“最近事情多，光是特么请客吃饭都消费了好几百，兜里没钱了，支援点”。

“你真叫人”

“这……”

姬卫东无语地看着李学武，伸手抓了李学武的胳膊道：“你特么刚才还跟我称兄道弟呢”。

看着笑呵呵的，实际上不大合群，十九岁的年龄，正是跟街道小年轻闹的时候，他却只玩自己的。

“没事，不相干”

姬卫东见着李学武数钱，撇了撇嘴，道：“五百吧，差不多够了”。

现在也就是船队草创，等训练的差不多了，李学武就会让闻三儿搞淘汰制了，掺沙子都是轻的，他敢全换成沙子。

他倒是想着船队现在就能出海的，可李学武不敢把没掌控好的船队直接撒出去。

从收音机里也听见了昨天李雪跟他说的情况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所以你还是太单纯了，现在我信你没处过对象了”。

于德才听了李学武的话歪了歪嘴角，他哪里听不出处长话里有话啊。

往这边打也是通的，往出打也是通的，但就是没人来找过。

姬卫东扯了扯嘴角，道：“你要是这么说也行，她在我心里跟仙女差不多”。

“还有事儿嘛？没事滚蛋”

“借钱都这么横？”

半年的时间，要是在有老船员的情况下带不出新人，那张万河真的就只能回家抱孩子去了。

李学武这边刚上了楼，便见着于德才在等自己。

因为离着不远，二叔接电话也快，见是李学武打过来的，便笑着道：“你小子啊，我还以为谁呢”。

李学武轻蔑地看了姬卫东一眼，道：“我也就是见艾佳青的时候遇见过两次，一普通人，哪有你说的什么金色大波浪啊”。

“我欠你个屁”

再看现在，秦京茹觉得顾宁也没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城里人，有工作嘛。

“有这回事儿？”

但熟知最后结果的李学武还是为现在这些人的努力而感到佩服。

当然了，这跟她的一系列的事情有关，但她也观察了，李学武跟谁都那个样。

姬卫东接了钱，也不打开报纸看看，直接夹在了胳膊下面，对着李学武摆了摆手，道：“哥们最见不得离别那一套，休想看着我出丑”。

姬卫东呆呆地看着李学武，嘴里张了张，随后问道：“你是说……我们领导故意……所以……你们都知道？”

直到后来李学武进步飞快，从她姐的口中知道了李学武有多么厉害，这才知道了差距两个字是啥意思。

“屁！”

可她不知道，李学武家里的这部电话从来没交过电话费，也没人跟他要来。

李敢笑了笑，说道：“这么点儿事儿也值当挂电话？钱烧的是吧”。

就说没有免费的晚餐吧，现在姬卫东都想把晚上吃的那仨大馒头给李学武吐出来了，这损失大了。

可这电话一拿起来就放不下了，关心了这个，又关心了那个，把儿子一家都问了个遍。

“这样不好嘛？”

顾宁也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向李学武问道：“家里……？”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院里将钱往摩托车旁的兜子里一塞，冲着给他开大门的秦京茹笑了下，调转车头，蹬了便离开了。

李学武顿了顿，看了从餐厅走出来的老太太一眼，听着西琳沉闷的声音问道：“感冒了嘛？注意身体啊”。

“……”

李学武这边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依着老太太的话，他也是想了很多，道德经这一段可能就是干爸郑树森用一生进行的实践。

“呵~小忙~”

奇怪就奇怪在这了，当初接手房子的时候李学武就发现二楼的书房有个电话，试了试还是好使的。

姬卫东生无可恋地摆了摆手，道：“我不想跟你再谈下去了”。

刚才跟顾宁解释的一句也是习惯，若是不说理由顾宁也是不管的。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说完，不无警告意味地对着于德才说道：“无论是锣，还是锤，该怎么敲，敲几下，怎么用力，都有人负责，只要咱们没有自己的想法，你说责任是谁的？”

“知道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没事，盯住了吉城就好”

可不像一般人家的媳妇儿，用点儿钱跟用命似的。

下了楼，见着姬卫东正跟金鱼池边上逗鱼呢，将钱递给了他，叮嘱道：“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送送你”。

再有，这匣子音里讲的是什么她都没弄明白呢，李学武又说了一大堆听着就很有道理的话，可她还是听不明白。

“远远不止如此呢”

“是啊，可你不是不信我嘛”

太特么丢人了！

“这不是跟你借呢嘛”

但当面对处长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开口，那份威严和气度让他不敢直视。

李学武倒是没细究他这钱是干啥用的，反正黄不了。

李学武这会儿却是已经把电话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也是听出电话里是二儿子的声音，拿着电话笑呵呵地回道：“老二啊~”

李学武的嘴一向不让份儿，指了指金鱼池里的金鱼道：“把你的手挪开，小心脏了我家的鱼池”。

李学武嘴里嘀嘀咕咕的，但是手上数钱的动作不慢。

以前只觉得李学武离自己没多远，李家住在前院，她姐家住在中院，谁又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他是有想过跟领导攀谈，介绍自己的为人，或者说一些自己的情况的。

再有，处长每次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好像自己为他服务真是辛苦了似的。

李学武这儿不缺当头头的，且看那几个从京城去的小崽子，一定不会老实。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船队那边还有好多地方，正好跟钢城那边建个根据地，你们领导没这个想法？”

“嗯”

收音机里的播报还在继续，但餐桌上的众人已经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可刚才的事对她来说是个打击，那匣子音放着的新闻她是一耳朵都没听进去，可李学武和顾宁就听的明白。

李学武昂了昂脑袋，看着姬卫东说道：“你说要是关系处的好了，像是咱们似的，平时帮点小忙是不是很正常？”

姬卫东扯了扯嘴角，眯了眼睛看着李学武晃了晃下巴道：“但这话是他劝我让你做的，你自己主动说出来了，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我就胡搅蛮缠了！”

要不怎么说这人啊，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忧愁。

姬卫东横着脖子看了看李学武，说道：“我怎么听说他们汇报团里有个外国娘们儿呢？没认识认识？”

姬卫东挤眉弄眼的对着李学武轻声问道：“你不会丧心病狂的往船上装什么重武器吧？”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本着合作共赢，互相帮助的原则嘛，这是公”。

李学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轻声说道：“变天了”。

这也算是一个标志了，李学武知道，事情从今天开始，基本上进入第二个阶段了。

这话也就是他心里想着，不然李学武准问他一句，刚才自己的饭都喂了狗了？

钢城的船队发展还远远没有达到姬卫东的预期，但这不是船队的事，这是时间的事。

电话是公家给孙子准备的，也不是给她唠家常的。

李学武打量了姬卫东一眼，问道：“正经的？你今天是来谈事情的，还是来借钱的？”

“不辛苦”

把钱包好了，李学武拎着就下了楼。

“不对吧~~~”

顾宁也是吓了一跳，问道：“要这么多？”

这谁还敢接啊，他是握着刀把了，可也怕你乱砍啊。

说完翻了翻白眼，问道：“五丰行的事儿呢？你占着便宜了？”

于德才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当然了，他们怎么敲都无所谓，只要别拿咱们当那锣锤就行”。

只有秦京茹不明觉厉，她是看见顾宁和李学武变了脸色才被吓到的，这会儿也跟着大家一起看向了主位上的李学武。

李学武忧愁着形势的变化和局面的走势，司机小刘忧愁的是李学武没认可了他，也没接纳了他。

再说就算是黄了他也不心疼，姬卫东光是给他办的事都不止这五百块了。

说完了想起什么，问道：“家里挺好的吧？你在哪儿呢？”

这会跟姬卫东站在金鱼池边嘀咕着钢城的事，虽然不知道闻三儿会怎么处理，也不太清楚张万河到底越了多少界，只是这么一下子，便要打断张万河的一条腿。

“也包括了居民区项目的责任认定以及善后会议，我看了一下，其中也有讨论接下来由谁负责居民区项目的议题”

他心眼子也多，没跟人家漏底，给李学武回话只是说了随便用就是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也不是不知道四合院那边也有电话，但老太太从来没有主动给孩子们打过。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姬卫东，也不知道这孙子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夸自己呢。

这也是为啥李学武没有太过于关注船队的原因。

“嘿！你可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啊”

姬卫东指了指李学武撇嘴道：“我们领导也是属傻骆驼的，都掉你坑里了，还帮你找出路呢”。

“是啊”

“我有点想回家了”

但她知道，桌上的进展气氛消散了不少，她可以继续吃饭了。

“这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收音机里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不是收音机出现了故障，而是李学武的神经一跳一跳的，影响了他的听觉。

具体的打电话要多少钱，她也不太清楚，就知道这玩意儿费钱着呢。

所以被于主任安排过来接送处长，他也是准备了又准备的，就连给领导开车门的动作都练了好些遍。

李姝不解地看了看太太，又看了看大家，这是怎么了？

顾宁满脸震惊地看向李学武，而老太太同李姝一样，也是满脸不解。

这会儿老太太抱着李姝出来玩，李姝见着叭叭站在门口，学着车的喇叭声给李学武学了句。

李学武拍开了姬卫东的手，挑着眉毛说道：“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台阶，让你们在钢城码头搞根据地，你还污蔑我，丧良心啊”。

这句话跟刚才那句一样，就像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姬卫东的脑门上。

西琳听见李学武关心的话语莫名的有些心暖，赶紧解释了一句。

得，准是闺女听见车动静了，耳朵可好使了。

说完轻轻碰了碰李学武的胸口，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你的心眼子跟她玩，绰绰有余”。

姬卫东悻悻地指了指李学武念叨着说道：“我就不该提这茬儿，应该等五丰行那俩娘们找你的时候再来抓你现行”。

李学武就知道这孙子又跟自己这钓鱼呢，准是知道了什么。

敢让调查部的登船，就代表了李学武不怕调查部的人知道他船上装的什么，也不怕调查部的知道他的船都去了哪里。

李学武听着于德才说了一大堆，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锣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我看这是好事”。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拿了馒头，看了看面前的粥碗，秦京茹也觉得怪没意思的。

“合着我跟你在这兜兜转转的，你全都知道了？”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姬卫东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显眼包。

再一个，姬卫东的父母可都是大干部，又是在外面，应该是不缺钱的。

不会用是一方面，不想打扰孩子们也是一方面。

姬卫东说不过李学武开始耍无赖了，伸手指了指那龙头，道：“这玩意儿还是我帮你给通开的呢！信不信我给你堵上！”

“这就够慢的了”

李学武觉得没啥问题，二十七条船，已经能出去三条了，这不是一加一的序列问题，而是几何问题。

李学武叮嘱道：“看过手的东西和信件有没有异常，再盯住了今年的收成，有必要可以去山上转转”。

他也不懂，反正电话用着，日常还行，紧要的公务或者需要保密的他也不用电话说，倒是无所谓了。

李学武嘴角微微下沉，道：“就来看了看，人都走光了，屁都没留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