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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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来,与其说没有心魔,倒不如说,九州再无修士会因心魔而陨落罢了。寻常的修士根本修习不到要渡心魔劫的地步,而各宗精英弟子长老若是遇了心魔,便能来承昀宗寻找破解之法

喻见寒终于将半掩的遮羞布彻底揭下,他状似随意问道:敢问诸位,这千仞峰的破解之道,究竟为何?

九州各宗对外宣称,心魔渊是上古形成的绝地,我倒是好奇,心魔明明出自人心,它们如何能自然汇聚,形成一处天生禁地,又恰好与无焉河相连。

喻剑尊还在笑着,但声音却冷了下来,带着隐隐的质问:只要为恶,便生心魔,而这千年以来,满手血孽之辈却高坐尊位,敢问他们一身的心魔戾气,在千仞峰被剥离后又去了哪里?

莫不是顺着无焉河,汇入了东妄海。他嘲弄道,这般看来,心魔渊的心魔究竟从而何来,想必在座各位比我清楚。

将自己的私心贪欲说成举世的灾难,享受万民供奉的同时,还诓骗世人,你们便是这般高高在上,漠然自负吗?

喻见寒!矮胖长老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他颤巍巍地指着那人,你、你莫要猖狂!

第一次东妄海异动,无离子身亡,第二次死了南箬,而你们如今又如此慌张

莫不是心魔渊动荡,曾经的使用者便会收到反噬吧,入魔爆体,身魂不存,所以你们才要死守心魔渊白衣剑尊的眼神极端澄澈,不染一丝尘埃,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悚然心惊。

我不知在场诸位,究竟有多少人去过千仞峰,用了无焉河但我修道百余年,未生心魔,自然不曾用过这种歪邪手段。

他又笑了起来,轻启唇,就像是幽灵鬼魅在众人身后伸出了死亡的嶙峋利爪:所以诸位说,若是心魔渊全开,世间修士还能剩几何?

那个时候,真正能与我抗衡的,又有几人。

狼子野心!有大能沉声应道,看样子,你早知道这些事

那人一双老眼里满是怒火与嘲讽: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等心魔渊破将我等害死,好一统万民,九州称尊!

话音刚落,又有人急着跳出来厉声指责,好似别人的坏心就能掩盖住自己的恶行:喻见寒,你明知道无焉河的事,还能眼睁睁看着谢迟重归东妄,果真是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你还不配提他的名字。喻剑尊冷笑道,我先前受你们钳制,也怀了济世救人的心入了东妄,可结果呢

若非阿谢出现和南箬之死,让我察觉到异样,暗闯了千仞峰,发现了无焉河,怕是如今还被你们瞒在鼓里,再次做了听之任之的傀儡。

喻见寒的语气霎时严厉起来,他沉声道:既然已经知晓一切,我就不可能再继续当一枚棋子,满足你们的私心贪欲。

诸位最好现在杀了我,如今心魔渊动荡,想必不日即会崩塌,我便先行一步,在黄泉地府恭候诸位大驾了。他又笑了起来,话中又带着些许惬意闲适,仿佛只是在邀请各位一同赏花。

你!在场的众人都气得涨红了脸,他们从来都是被人阿谀奉承,听到的不外乎是寿与天齐的祝词,从未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这般肆意张狂,直言在黄泉地府恭候的狂妄之语。

怒火就像浪潮一般汹涌席卷,咆哮着要吞没一切,可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够了!

只见许久不曾吭声的林斯玄宗主终于猛一甩袖,他呵止住了不安躁动的各宗大能,沉下脸色看着挺身而立的喻见寒,沉默许久终是沉沉笑出了声。

喻见寒。他问道,若我们定要将你送入东妄海,你当如何?

林宗主,你不会这样做的。我若是被迫入东妄,定会联合阿谢将心魔渊彻底解封。喻见寒心中有数,他笑着肯定道,你断然不会留下这般的变数。

哦?微微上扬的语调极尽轻蔑,林斯玄在众人毫无防备之际,竟是突然出手,猛烈的罡气霎时将身旁毫无防备的临清越击了出去。

那抹身影骤然被扬出几米开外,一道血痕逶迤铺开。

咳咳。殿下的喻见寒也瞬间踉跄跪地,他以袖掩唇,大片的血迹晕染开来,在白衫上落了红墨。

一时的变故顿时让众人惊惶了一瞬,但下一刻他们便都鸦雀无声了,只默默地往后又挪了两步,只觉得宗主果然手段狠辣

喻见寒作为九州剑尊,对杀气即为敏感,若是直接对他动手,必然大概率被躲了去。而林斯玄为了出其不意地制住他,竟是直接对自己亲儿子下了重手,以同命蛊来牵制那人。

同命同伤,生死相连。

可那是林郁啊,他的亲儿子!

其余人静不敢语,只怯怯抬头,见林斯玄两指轻挥,一旁的守卫弟子立刻明白了宗主的意思,迅速上前。

随着锵啷的出鞘声,锃亮的寒刃便架在了喻见寒的脖颈之上。

被囚那人抬眸看去,只见承昀宗的天,至高无上的主宰者正眼含轻蔑,目光森冷地注视着他。

神明开口了,他冷然审判道:喻见寒,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你要知道献麻之毒,可使人五感皆在,而身体不能自控

他声音冷冽,带着报复的扭曲: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走入东妄海。

林宗主。喻见寒慢慢抹去唇边的血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密布,就连声音里都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你是想对我动用傀儡术吗?可你瞒不过他的,阿谢一眼就能发现

年轻人啊,总是看不清状况,还寄希望于渺茫之上。

林斯玄终是笑了起来:谢迟就是知道了傀儡术又能怎样?他只要没法从你口中听得心魔渊的真相,你身上的同命蛊,连同那九州百姓的性命哪一个不能让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东妄海?

一根银针戳破了喻见寒的手背,献麻毒迅速扩散,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那刻,白衣剑尊隐约听到了前方传来的那句喟叹。

喻见寒,人是斗不过天的。

是吗。闻言,喻剑尊却是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他闭上眼,放任意识沉沉坠入了深渊。

那你可得好好看着了。

看着你那尊贵的、不可战胜的天,是如何一夜倾塌的。

第45章 恶鬼生(六)

近来连日的阴雨,让整个承昀宗都浸在湿漉漉的雾中,像是美人垂泪的长睫。行走在楼宇殿台之间,弥漫的水汽沾染衣衫,连宽袖都能重上三分。

临近傍晚,木虚掌门独自行色匆匆地行过群廊,在朱漆碧瓦中回寰,最后推开了沉重的雕花殿门。

吱呀潮湿让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木虚皱着眉抖了抖衣袂,迈步从走进暖意融融的岐云殿。

殿中早有一人,青衫的剑修端坐在案几之前,那柄长剑就平放在桌上,一如他端放于膝的手。

掌门。那人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只简单颔首打了个招呼,又低头看着面前的白瓷杯出神了。

见状,木虚掌门只得沉沉叹了口气,他缓步走向了那人对面的矮塌,给自己斟了杯冷茶,这才说明了来意:秉言啊,你还是想开点吧东妄海你去了也没用,况且,你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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