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2 / 2)
江潋川身形高瘦,靠近时很有压迫感,路清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现在没有监听,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了。
在仇人的儿子面前诉说仇恨?他当自己是傻子吗?
路清酒急促地呼吸着,抬起头时眼睛已经迸发出微红的血丝,眼角也慢慢落下一滴恐慌的泪水:江二少,我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求你放过我吧。
哇,你的演技还会进步诶,上次给你打70分,这次能到95。
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当测谎仪呢?
路清酒一头雾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下意识瞥向江潋川手腕上的伤口,却见手臂上又添一道更迂回细长的疤痕。
不知是拿什么划伤的,像盘了一条蛇。
路清酒惊呆了,指了一下他的伤口:你这又是怎么了?真的不要紧吗?
啧,还不是因为我在电话里说我大哥傻,谁知道他真的在监听啊。
你不能反抗一下吗?
我不来,别人就要受苦了。至少我疼的时候不会叫出声。
别人难道不能
话音未落,路清酒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江潋泽总不敢对长辈无礼,同辈里除了弟弟,不就只剩下那个从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的伴侣?
江潋川淡淡地笑道:你忘了?我上次告诉过你,他腿断了。
路清酒实在不忍心再看他的伤口,抬头看着会所的招牌因夜色渐深亮起了灯,才恍然想起这个熟悉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包厢,只有康柏楠、曾安和江潋川知道内情。
是你让端木棠选在这里和我见面的?
聪明,不愧是你。
路清酒稍稍放下戒备心,语气终于软下来:谢谢你的提点。
江潋川张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他片刻,终于满意似的:你总算是相信我了。
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张黑底烫金字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给,你和宋霄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霄不会相信我,可是你能帮我牵线。你不是一直想向我大哥报仇吗?现在机会来了,宋霄想知道我家的什么弱点,我都可以透露。
我插手不了宋家的家事,你不要白费力气。对峙片刻,路清酒眼疾手快地将手背到身后,微微笑道,你姓江,我凭什么相信你要害自己的家人?
你刚才明明已经快要相信我了。江潋川仍然没有收回两张邀请函,手悬在半空。
路清酒低下头,谁知江潋川竟忽然靠近,歪着脑袋俯下身,好像不想错过他现在的表情似的。
他猛地一躲,眉头紧皱。江潋川有些抱歉地颔首微笑:不好意思啊,让我看清楚你的表情,才能对你的想法猜得比较准。
你是扫描仪吗???
路清酒又不敢骂,又不敢走,只能任由江潋川盯了他一会儿,然后语出惊人:哦,你喜欢宋霄。所以你呀,只是不想让宋霄知道你想报仇而已。
猛然被一个外人直白地点破心思,路清酒整个人都快炸了,保持了一晚上的温柔微笑瞬间僵了:不关你的事!
想报仇,最快的方法就是去求宋家帮忙。想成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宋家的人知道江家的弱点。你近水楼台,连这点道理都没有想明白?
不可以。
不可以让宋霄为他担心。
也不可以让他卷入这些无谓的争端,被自己的仇恨波及。
一旦自己开口提了要求,宋霄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最后必然深陷其中,无法收场。
仅仅是想象,路清酒已经觉得无法承受。拼命忍着眼泪,不想再让江潋川看透自己的弱点。
可惜,江潋川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
哇,为什么你伤心的时候反而又装成不伤心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演的?我都能看出来啊。
那请问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却还不知道闭嘴?
别哭啊,我真不会安慰人。哦对,你不是最讨厌江家人了吗?你看看我的胳膊伤成这样,有没有觉得高兴一点?
江潋川把自己的两道诡异的伤疤凑到他眼前晃,一道细长弯曲,一道触目惊心,怎么看都让人笑不出来。
江二少,邀请函我只能拿一份。
瞒着他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忍受辛苦,还是放过自己,让你喜欢的人替你分担一点仇恨?怔愣之中,江潋川把邀请函直接塞到了他手里,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了,别急着拒绝嘛。
路清酒接过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收了起来。
和江潋川争执没有意义,他的眼光再怎么毒辣通透,也不能真正理解自己的痛苦。
就像自己也不知道,江潋川的笑容背后有多少经年累月的麻木。
路清酒仍然怀有戒备,可是看着江潋川的伤口,又忍不住多嘴。
江二少,我势单力薄,帮不了你,只希望等你现在的日子结束的那天,会记得伤口要止血,疼了可以喊出来。
一直假笑的人终于愣了一下,脸庞沐浴在月光和路灯下。
路清酒难得地发现,其实江潋川的五官很柔和,一点戾气都没有,不笑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温柔安静,并没有冷酷残忍的压迫感。
从前是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江潋川沉默半天,茫然地问道:你真的特别喜欢宋霄,一点都不能改吗?
我跟你聊人生,你跟我聊爱情?
路清酒简直哭笑不得,连生气都忘了:你不是长了一双有特异功能的眼睛,什么都能看出来吗?那你猜猜我正在想什么?
然后他想,当然了,就算宋霄不喜欢我,我也已经爱上他了。
哪怕为了复仇辛苦隐忍一辈子,我也要他保留现在的纯真,永远不要经历我亲眼所见的肮脏和灰败。
江潋川盯着路清酒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像个读取数据的机器人一样,忽然因为接收太多信息卡了壳。
分析出的结论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只好感叹了一句:被你喜欢的人可真幸运啊。
就在此时,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宋霄匆忙的身影冲下来,冰冷地瞪了他一眼,牵着路清酒的手不由分说地离开了。
江潋川捂着自己的左心口,一股酸涩感油然而生,有什么负面情绪在张牙舞爪,然而又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朦胧得认不清楚。
他能读懂别人,但是一向不太能读懂自己,只是麻木地得出了结论:原来这两个人是互相喜欢,坚定不移,不可能变心的。
那就算他以后懂得喊疼了,又要喊给谁听呢?
第56章
路清酒掌心很冷, 手里的一张邀请函还没来得及藏就被宋霄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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