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杀二(2 / 2)
张良毫不犹豫地转身杀出一条血路,跳入芦苇荡中.......
凤鸟从空中坠下,青龙肢体散架瘫倒下来,赤练被青龙倒下的惯性甩出。
届时,赤练快被倒下的青龙压到之时,白凤凝望凤鸟坠地之时。
机关朱雀打南而来,钦原吊下一条绳子,白凤连劈带撞地扑到赤练身边,抱住她借力绳子腾上机关朱雀,掠空而过......
白凤从来不会让人看到他受伤的一面?
不不不,那是一般情况,现在特殊情况,他现在都奄奄一息了,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斜眼瞄了瞄后面的两个‘红人’,钦原更加快速地驾驶机关朱雀,必须赶紧找个地方给他们疗伤,这满身是血的,都能拿去染布了......
如果不是早有耳闻,嬴政很有可能相信青龙机关兽就是一条真龙,墨家花十数年为他准备的东西,果然是威力惊人,遍地的尸体,衣服上刺鼻的血腥味儿,即使是坚硬如铁的他也不禁痛惜。
秦国的确严刑峻法,可他从未任意屠杀,这些人也有父母兄弟,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喜怒哀乐,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他们的生命也很珍贵?!
羊的生命是生命,狼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么?
说到底,世间万物的生存之道,都是自己罢了。
刺杀虽没有持续多久,李斯却也挂了彩,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来到嬴政面前,他不知道皇帝陛下会勃然大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着一张脸。
“陛下......”一影密卫听了传信小斯的话,赶紧向嬴政禀告。
刚毅平静地擦着天问的血迹,看也不看这个影密卫,“说。”
“蜃楼那边来报,就在刚才阴阳家内斗,东皇太一亲自出手诛杀墨家叛逆,却遭到东君、月神、少司命、墨家叛逆联手反杀,而后云中君暗下黑手......阴阳家同归于尽,蜃楼却不知...不知被谁开走了......”说完,影密卫赶紧跪地请死。
帝国努力十年的成果,投入大量金钱物力的蜃楼,就这么被开走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
嬴政眼神一变,擦拭天问的动作一顿,李斯等人全部跪下,俯首自危,“陛下息怒!”
继续将天问擦拭干净,收回剑鞘,扫视瑟瑟发抖的众人,带着飓风过港的威慑开口,“公输仇。”
内侍赶紧哆哆嗦嗦地把哆哆嗦嗦的公输仇从跪着的人群里拖上来。
“皇帝陛下”公输仇佝偻着老腰,经此一战,不知道能不能将功折罪。
嬴政冷硬地看了看公输仇,“将此处清理干净。”
公输仇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公输仇遵旨!”立马在嬴政眼前消失,去指挥公输家机关兽配合军队打扫战场。
“赵府令?”帝王天问,睥睨天下。
赵高跪于车前,将雪霁双手献上,“微臣在。”
拿起呈上的雪霁,嬴政看似在细细端详,实则观察着赵高每一个眼神动作,“这次罗网功不可没,尤其是......埋伏在叛逆分子中的内线,这么出色的罗网刺客,真该好好奖赏,李相国你说是不是?”
李斯顺水推舟,也不敢说要去包扎,忍着痛装出很淡定的样子,又得让君王看出来他是装着不痛和淡定,“皇帝陛下英明,不过此人能在叛逆势力之中周旋这么久,所求必非一般的金银财帛,依微臣拙见,不如改日当面召见此人,问他想要些什么赏赐。”
一个刺客能够在反秦势力内部潜伏这么久,一定会知道很多秘密,这些秘密之中,自然也有关于秦国的––––狡兔死,走狗烹。
“相国大人所言极是,赵高定当尽快善后,携内子拜见皇帝陛下。”
内子,古代对卿大夫嫡妻的称呼。
细长的眉毛一压,“内子?”
赵高俯首再拜再叩,说得情真意切,“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高未过门的妻子,多年前她去墨家潜伏,微臣亲口许诺,待她完成此事回来,便立即娶她为妻。
嬴政颇为不信地疑惑道,“赵府令至今未娶,送给你的美人也一一拒之门外,莫非正是为了你未过门的妻子?”
“皇帝陛下恕罪,千金易得,佳人难求,赵高实在不敢辜负于她。”
一个潜在的威胁,在赵高的圆说下,立刻变成一对夫妻为帝国伟大事业奉献热血青春的浪漫爱情故事,传颂出去,自然是帝国史诗中的一段佳话。
“......”气氛陡然寒冬腊月般恐怖。
嬴政审视着赵高,如苍鹰俯瞰雏鸟,一念之间就可置他于死地。
赵高持礼俯首,静待嬴政旨意的过程比自己走过的黑暗还要长上千倍万倍,此举出人意表,极度危险,却不得不为,反正钦原落到别人手里一样是功亏一篑。
倒不如放手一搏,让她名正言顺的归于罗网。
将雪霁交到旁边隐秘卫的手中,双手负在身后,“传朕令,中车府令赵高与其妻为帝国鞠躬尽瘁,分别数年,赐二人不日完婚。”
“谢皇帝陛下隆恩”赵高三拜九叩。
包扎好伤口,李斯赶紧部署接下来的事宜,只要还能爬得起来的,都分派了任务。
尤其......
“皇帝陛下洪福齐天,这些叛逆势力岂能与大秦铁骑抗衡,剩下的逃匿者想必罗网也能很快捉拿到案。”
赵高敬而答之,“当然。”
“再者......”李斯批阅公文的手一顿,故作想起来什么的样子,随即揣着明白当糊涂地打趣道,“承陛下恩,李斯终于能喝到赵府令的喜酒了,希望到时赵府令不要吝啬才是~”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李斯当然知道嬴政并不是真的为自己赐婚,可赵高装蒜的本事也不是盖的,“赵高必定倾全府之力,恭候相国大人。”
人们很容易忘记他人对自己的好,却对一次坏永身难忘,纵使天空和大地见证我们千百次的努力,却在一次截然相反的决定之后彻底分离。
泥土的湿寒渗透到皮肤里,冻得人浑身难受,肌骨发寒。
张良从稀泥里坐起来,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就在这什么也看不到的夜色里,浓浓血腥味灌满每一次呼吸,朋友们死去的景象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循环不间断播放,回放得他头疼欲裂......
“呱呱呱......”湿地之中传来蟾蜍的叫声,感觉小东西跳跃着绕过挡道的他,胸廓的起伏随着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大......就连你也觉得我很失败是不是?
蟾蜍声渐渐远去,之后是暗夜里微不可查的啜泣声......
“子房,别睡了,地上凉”颜路温和澄明地说,像初升的朝阳,整个人都融在这暖暖的笑意之中,颜路身后的伏念刻板着一张脸,看样子,少不了又有训斥他,但......掌门师兄手里还提着一盏纱灯,照亮他的眼睛。
“师兄!”张良猛地惊醒,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无边的黑色,不知身处何处。
他记得自己跳入芦苇荡中,几番周折,片刻不敢停留和回头,跑了很远很远很远的路才甩掉秦兵,然后......就迷路了。
嘶,张良揉揉太阳穴,摇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又见昔日。
掌门师兄坐在上位,一脸严肃地守着他背书,“师兄~”他绵绵软软地喊了声师兄,可怜巴巴地看着坐在掌门师兄旁边的颜路,颜路无奈地摇头笑笑,为他求了情。
从那以后,二师兄就一直给自己各种求情善后,掌门师兄总是大发脾气地把他和颜路骂一顿,然后不了了之......
将明的颜色一点点晕染在遥远的云朵里,就像伏念手里的纱灯,虽然微弱,却为迷途中的他指明方向。
摸索到凌虚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下泥沼,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踩下去,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实还是虚。
处在最深的黑暗里,朝哪个方向看,都是光明。
没有了凤鸟,伤到爬不起来的白凤,依然很傲娇,稍微清醒一点,就一脸嫌弃地让我走开。
切,以为谁稀罕看你似的~
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趁赤练吸引他的注意力,钦原直接敲晕他,然后治疗。
马陵之战,历史上设伏歼敌的著名战役,当年魏国发兵攻打韩国,韩国向齐国求救,齐国应允救援,却不急着发兵救韩,以促韩国竭力抗魏,等待韩国消耗光变法十多年的成果,魏国实力大损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打了一场大大的胜战。
齐国采用孙膑之谋,保留韩国平衡各诸侯国的同时,也使得韩国再也没有力量争雄,从此,韩国一蹶不振,成为名副其实的弱国。
反秦势力的现状,就是马陵之战后的韩国。
青龙计划失败了,却不是全盘皆输,苍龙七宿之谜还需要人去解决,反秦势力绝不能全军覆没。
罗网头子下令,他们中有人需要留下,去做一些罗网现在还不可以做或者做不了的事。
可作为一个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我,额......好吧,我一点都不清心寡欲,作为一个自扫门前雪的旁观者,在我看来,他们是当局者迷。
对我来说,他们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既然是过去已经发生的,无论我做什么,将来秦国一定会灭亡,罗网头子一定会完蛋,刘邦一定会统一天下......
张良也一定会实现兼济天下的梦想,他现在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自我定位,这是一种心态,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刺秦失败的第二天,六月七日,纵横回来了。
在农家安排的住所外面,坐等一夜的端木蓉,一见到盖聂的身影,眼睛涩得差点没哭出来。
在情感方面,一向妖娆火媚的赤练,比端木蓉还要辛苦,煎熬又甘之如饴的模样,实在不是我这种单身狗能理解的。
既然这么痛苦,又为何如此执着?与其苦苦纠缠,不如痛快了断。
然而......正要去疗伤的卫庄居然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什么都没说。
额......这是让我这个电灯泡赶紧滚蛋的意思?我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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