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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陈嘉效没带工作团队,就他和郑清昱两个人。国际长途他飞惯了,怕郑清昱不适应,一路上处处关注她,照顾到每个细节。

郑清昱其实也只是睡觉,陈嘉效第一次发现她其实挺能睡的,反倒是他坐飞机睡不着,利用这个时间,他可以做很多事。文件看了,球赛补了,去第二趟洗手间回来,郑清昱仍睡得动歪西倒,他坐回去,把她脑袋轻轻靠在自己肩头,调了部电影出来。

看到一半的时候,耳边忽然感受到一阵深促呼吸,这个时间点机枪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格外明显,陈嘉效低头去看,发现郑清昱死死拽着他一截衣服,唇紧抿着,满额头的汗。

“清昱……”

陈嘉效轻轻拍她有些发烫的脸,郑清昱猛打了个颤,五指从陈嘉效皱巴巴的衬衣弹开,还是个握着的姿势,好像徒劳想抓住什么。

“做噩梦了?”陈嘉效小心翼翼替她把眼罩摘下来,凑近看到长长的黑睫被打湿了,不知道是汗是泪,郑清昱重重吐出口气,胡乱拨了拨头发,脸忽然被陈嘉效抬起来,他拿指腹轻柔擦她湿漉漉的眼角。

郑清昱沉默任他仔细照顾,一颗扑通乱跳的心渐渐落回了原处,全身是软的,使不上力气,一时心头渺然。

“要不要吃点东西?”刚才餐送来的时候陈嘉效没叫醒她。

郑清昱没胃口,喝了点水,重新低头的时候,发现陈嘉效手里拿着瓶盖,就这么注视她,电影也不看了。

眼睛还是有些涩,郑清昱把水递给他,搓了把脸,哑声说:“我刚梦到飞机一直在颠簸,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座位上。”

陈嘉效一怔,沉默几秒,将她揽到怀里,嘴唇碰了碰她额头,“我在这里。”

郑清昱靠在他肩头,难受得闭上了眼。

她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真切感受到从国内去伦敦,需要这么漫长的时间。一秒都难捱,她只能靠昏睡麻痹自己,在陈嘉效第一次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吞了颗安眠药。

但没用。

半梦半醒间,全是她自己构造了十几年机毁人亡的惨烈事故现场,还有飞机爆炸前一秒,飞机里的人在干嘛,他们该多恐惧无助。突然间,郑清昱发现自己就在那架飞机里,机身在剧烈颠簸,她想告诉所有人这架飞机会出事,可一睁眼,变成机舱里只有她一个人,陈嘉效也不在,她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只有被遗留的一只手表。

她想大喊他,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就在飞机急遽下降的第一秒,郑清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充满着急、担忧,总是熟悉的温柔,好像妄图拯救她。

眼罩拉开的一刻,明明是灯光低暗的晚间,郑清昱还是觉得眼睛被强光刺穿了,视野一片模糊,唯独在慢慢清晰起来的,是陈嘉效的脸。

显示屏里在放映的是一部老片,郑清昱靠在陈嘉效手臂上,看到危急时刻张柏芝发现陈小春才是那个喊出“做医生不是那么容易的”的人,可女主角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惊喜。

她问陈嘉效:“郑伊健才是男主角?”

“嗯,你看出来了?”陈嘉效撩开她一缕头发,给她解说:“张柏芝下定决心要找到当年在她手术时说出那句话的医生,但在这之前,他们三个人都不确定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在相处中,她其实喜欢上了郑伊健,可如果履行她自己说过的话,她就要和陈小春在一起。”

但影片其实是黑色幽默的,观众看到的主线其实根本不存在。

影片来源于现实,可郑清昱觉得,其实现实又远比电影要荒诞。

比如她身边很多人,曾经是为了热爱从医,但后来发现,当医生,根本不可能单纯治病救人,渐渐地,信仰被这个行业许多走进去才能深刻领略过一遍的灰色规则同化或者腐蚀,也有人坚定信仰但最后选择改行。

比如关于爱情的执念和现实。

落地伦敦是傍晚,陈嘉效提前把车联系好,郑清昱只用跟着他,从希思罗机场出去,没有看到落日,雨是细又斜的,绵绵密密落下来,空气太湿,灰暗的一切,人都跟着懒怠。

一路进到市区,雨势没变大也没停,每个行人不紧不慢,脸上是无谓麻木的平静,习以为常。

即使早了解这里的风格,可要感受其中,才会真的羡慕起英国人那份从容松弛。checkin以后,陈嘉效征询郑清昱意见,要出去逛晚市还是点餐到房间吃。

郑清昱放下了刚开始收拾的行李。

酒店在泰晤士河南岸,刚才在房间,已经看到了微醺雨夜里的大本钟。沿河岸漫步,又是另一种感觉,陈嘉效打起伞,让两人看起来有些另类,彼此也不说话,十指相扣。

微凉细雨里的璀璨灯光繁华依旧,些许朦胧之意。

没走太远,陈嘉效领郑清昱走进一家法国餐厅,里面装潢像复古华丽的酒吧,用餐在露台,座位外套着白色毛茸茸的“貂毛”,少女风的精致可爱,依偎着泰晤士河。

把长柄伞收起来放到一边,陈嘉效口吻是几分随和的惬意:“入乡随俗,我们也体验一把雨中烛光晚餐的浪漫。”

郑清昱和他相视一笑。

点餐依旧是陈嘉效负责,郑清昱看不懂菜单,专心托腮河岸夜景,空气清新,即使把头发都吹潮了,但全身肌肤的毛孔仍然忍不住完全敞开。她看入迷,忽然扭头,陈嘉效正好把手机放下,她都没说什么,他眼尾一扬,像守护骄傲的珍宝,把屏幕反扣到桌面,“先不给你看。”

郑清昱皱眉,有些无言,但对上他那双含笑时比夜色柔和的眼,忽然想:不知道他相册里有多少她的照片。这个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郑清昱端起面前的红茶,蒸汽往上一涌,脸颊被烫到一般,她避开了对面那道直白纠缠的目光。

法餐少不了鹅肝,配上清甜的菠萝,前菜直接把郑清昱吃开胃了,生蚝配着柠檬辣椒酱吃,郑清昱也一口气吃了三个。陈嘉效在替她弄龙虾,随便一抬眸,发现她在吸吮手指头,微微一笑,“我好像大概了解你口味了。”

“现在才知道吗?”郑清昱脱口而出,话一落地,两人沉默对视片刻,陈嘉效眉头一挑,把饱满扎实的虾肉摞到她盘子里,不置可否:“以前我带你吃什么好像你都是一个反应,我原本以为,你对吃的没什么兴趣。现在看来,还是我下的功夫不够。”

之后上的青口锅,郑清昱没碰过,树莓和葡萄做成的甜品,晶莹剔透让人不忍心破坏它精美的造型,可郑清昱直接挑到最下面去挖鸡蛋布丁,眼睛一亮,说句“不甜”推过去给陈嘉效尝。

陈嘉效自然而然连勺子也拿过去,挑了一点放进嘴里,甜腻在舌尖漫开,他面无表情又把整盘东西推了回去。

女人和男人对好吃的甜品的定义又不同。

回到酒店,郑清昱先去洗澡,陈嘉效衣服都没换就在处理邮件,郑清昱出来的时候本来想叫他去洗,最终没有打扰。

同在一个空间里,两人各忙各的,安眠药似乎这个时候才起作用,郑清昱本来想给蔡蝶老郑打通电话,但一挨着枕头就困意来袭,眼皮一沉失去意识了。

等陈嘉效忙完,发现床上微隆起一团,他微微一怔,揉着额角目光散散望着光源,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他原本以为酸辣爽口的美食已经唤醒她了,可郑清昱像跟大人出来旅游的小朋友,只对吃和睡感兴趣。

四周可闻均匀干净的呼吸,陈嘉效看久了,把电脑放到一边走过去,摸了摸她头发,这次干透了,不用他再折腾把人吵醒。

还是有些懊恼,她睡太快了,回来后话也没和他说一句,让他根本来不及交代明天。

早上陈嘉效还是把人叫醒了,“我今天要忙一天,你自己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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